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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洛长天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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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澜含糊地说:"有用。"

鸣玉就道:"如果那镜子缺个边边角角,或者裂开几条缝,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阿澜哪里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皇叔都没说要这东西是做什么的,但是……

她讪讪道:"在国师府那天,镜子已经被我不小心弄坏了,裂了好大一条缝……你怎么这么问?"

鸣玉倏地看向她,眼睛都亮起来,"确定?被你给弄坏了?"

坏是肯定坏了,本来又会烫人还会发光,摔地上后就变得和普通镜子没什么两样了,阿澜就点头,只是对鸣玉这激烈的反应有些不解,"……怎么了?"

鸣玉忽然就靠近,捧着她脸就揉弄了一把,夸奖小孩子似的说:"阿澜真棒!"

阿澜的脸也不知道是被揉红的还是气红的,她扒拉开鸣玉的手,"松开,你这像什么样?我是你姐姐!"

"行吧行吧,你说是就是。"鸣玉的烦躁阴沉倏地就不见了,甚至往椅子后面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心情十分愉悦。

她仰头,透过屋顶,仿佛在看些什么。

微微弯了弯唇,她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以及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所以现在那些人没法监视他们了啊……

"你在想什么?"阿澜好奇地凑过来,"你知道那面镜子是什么东西?"

鸣玉不甚在意道:"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罢了。"

现在的确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之前她本来想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把这东西毁坏,没想到阿澜在她之前先得手了,而且阿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误打误撞,应该不会引起那些人的警惕……就算那些人警惕起来,又有谁敢对她下手呢?除非是不要命了!

想到这,她又摸摸阿澜的脑袋,非常慈祥欣慰,"阿澜真厉害。"

阿澜默默地拉开她的手,觉得她怪里怪气的,她做了什么了她忽然这样夸她?

"对了,"鸣玉忽然说,"裂缝了没什么。但是可不能彻底摔碎了,那镜子你拿到后小心些看管。"

"为什么?"阿澜问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乖乖听我的就是了。"

鸣玉似乎对这镜子非常在意,阿澜一头雾水,试探着又问了几句,可是她都语焉不详,最后阿澜索性不再问了。

外面的陆紫焉一直没走,等到鸣玉出去的时候,就见他还在外面等着。

陆紫焉叫她:"你……"

鸣玉冲他冷哼一声,而后视而不见,抬脚就走。

"鸣玉!"陆紫焉追上去。

阿澜对外边的热闹有些好奇,悄悄探出脑袋去看,就瞧见陆紫焉伸手去拉鸣玉,被她甩开,然后又锲而不舍地再去拉。

阿澜默默地将脑袋缩了回来,没发出一点动静。

阿澜一晚上都在想那镜子的事情,心里挂念得厉害,第二天索性找个理由进了宫。

洛长天不在,她就是主人,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质疑,于是进宫后,按照鸣玉之前提供的线索,很容易就拿到了那面镜子。

她放在怀里藏起来,然后又回了太子府。

将身边人都打发出去,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将镜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镜子无疑不是件普通珍宝,但是有什么用呢?为什么皇叔想要,鸣玉也那样在意?

芭蕉见她又闷在屋子里,有些担心,等阿澜出去,就试探着劝道:"太子妃要不要请鸣玉公主和陆小侯爷来府中做客?"

阿澜想了想,点头说:"也行。"

顿了下,她道:"把温遇也叫上。"

芭蕉诧异:"温世子吗?可是他和殿下一起去边境了啊。"

阿澜一愣,"他也去了?"

她之前言语试探,发现洛长天对温遇的怒气显然要比对陆紫焉的要多一点,可是这次他都没有带陆紫焉,怎么就把温遇带去了?

阿澜有些想不明白。

"那就算了,叫陆紫焉和鸣玉吧。"

顿了顿,她又反悔。摆摆手道:"算了,不要叫他们来了。"

她昨晚瞧着,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了缓解,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说不定现在人家正培养感情呢。

"殿下还没有信回来吗?"百无聊赖地戳着阿肥,阿澜不知道第几次问道。

芭蕉上次说洛长天还没到地方,这次她不这么说了,她道:"传信也需要时间,说不定再等等就到了。"

果然阿澜一听,就高兴了很多,仿佛心里都有了盼头。

芭蕉在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阿澜这一等,就等了十来天。

她整个人都蔫巴巴的了,终于收到了洛长天传来的信。

"太子妃!殿下来信了!"樱桃喘着粗气飞奔进来的时候,阿澜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膝盖撞着东西了她也感觉不到疼,一双眼睛亮若星辰,飞快地迎上去,樱桃还没停下脚步,手中的信就被她抢过去了。

"怎么现在才送来啊?真是慢!"她一边拆信一边抱怨着,脸上却是带着期待的笑容。

洛长天在信纸上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说事情很快就解决完,他会尽快回来,让她乖乖的。

还写一些琐事,让她按时用膳不许挑食、还有不许晚睡之类的,可是他写了满满一页纸,从那字里行间,阿澜仿佛能看见他隐忍的思念。

她看着看着,就有些难过了。

她也很想他,他说很快就会回来,可是这都过去快要一个月了。

一开始她将那封信反复地读,手指珍惜地在散发着墨香的字上轻轻抚过,从笔迹锋锐遒劲的字上,仿佛能想象到他提笔书写时的情态。

在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她就趴在了桌子上,整个人比以前还更没有精神。

芭蕉有些担心,走上前去,"太子妃……"

刚喊出个称呼,她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因为看见了阿澜的眼泪。

她没发出声音,就那样默默地流泪,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过了好久,眼前都模糊一片,她才擦擦眼泪,带着鼻音说:"我没事。"

又说:"你们下去吧。"

芭蕉等人只能退下。

阿澜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那种失落难过中走出来,暗骂自己真没出息,又没什么事,竟然哭成这样。

她将折起的信又打开,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这次终于注意到,他一点都没提那件事是不是和皇叔有关,这让阿澜莫名有些不安。

她小心地将信重新装到信封里,爱惜地锁到她常藏东西的小盒子里去。

想了想又不放心,仿佛这是什么人人觊觎的宝物似的,又将小盒子锁进了一个大盒子。

脸上有些干,是干涸的泪痕,这让她有些难受,正要叫芭蕉她们进来伺候,忽然间一只白鸽飞了进来,就停在窗沿上。

隔着些距离,她就看到那鸽子腿上绑着东西。

阿澜一愣,走过去,那鸽子也不跑,她将它腿上的东西取下来,发现是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她脸色猛然变了。

"芭蕉!"她叫了一声,手上一紧,那张纸条被揉在了手心。

听她声音急切,芭蕉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进来,"怎么了太子妃?"

"惊风呢?你让惊风也进来!"阿澜疾声说。

见阿澜脸色微白,语气急迫,芭蕉一点不敢耽搁,急忙让人去叫了惊风来。

惊风一到,阿澜就问道:"边境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

惊风神色一滞,垂首道:"回禀太子妃,属下不知。"

可阿澜紧紧盯着他,早从他的神色变化看出端倪,"你跟我说实话!"

惊风仍旧道:"属下的确是不知,但是殿下说的,必定是真的。"

"你怎么就知道洛长天跟我说了什么?!"阿澜不相信他了,焦急地来回走了几步,就对芭蕉道:"去,你让人去找鸣玉和陆紫焉来!"

鸣玉和陆紫焉很快就来了,他们两人应该是待在一起,所以是一起来的。

"怎么了?"鸣玉见阿澜神色不对,微微凝眉。

阿澜挥手让芭蕉惊风等人下去,然后问道:"边境那些的情况你们知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鸣玉显然并不知情,下意识就看向陆紫焉。

陆紫焉神色有些紧绷,面对阿澜,他还能不动声色说谎,但是鸣玉也盯着他,他反应就有些不自然,只能斟酌着说道:"的确是出了一些事,但是殿下能够解决,阿澜你不用担心。"

阿澜却问道:"我皇叔是不是出兵攻越了?"

那张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小纸条上写,皇叔兴兵攻打越国,如今战况焦灼,情况危险,洛长天已经出战一次,一时大意受了伤。

陆紫焉没有回答,但是他的反应给了阿澜答案,不等陆紫焉再说什么,她紧接着又问:"洛长天他是不是受伤了?"

陆紫焉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显然是知情的,而这无疑给了阿澜肯定的答案。

她顿时就坐不住了,开口就道:"我要去边境!"

"胡闹!"陆紫焉道,"你去了不是让殿下分心吗?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更别说那边危机四伏,难保不会有人拿你做文章来对付殿下!"

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谁告诉你的?"

给阿澜透露消息的那个人,必须得揪出来!

阿澜不回答,只道:"所以你和惊风都知道,就是故意瞒着我?"

她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即就飞到洛长天身边去。

他受伤了?严不严重?现在情况怎么样?

阿澜越想越是不安。

还有皇叔……

战场上那两个人是她最在意的两个人,不管哪一个出了事,她都没法接受,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能继续待在京城不管不问?

"我就是要去!"她态度坚决地说,"我偷偷去,不会让人发现我的。到了那边我也会乖乖的不乱跑,那样就不会给他添麻烦了!"

这说得是有道理,但是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陆紫焉坚决不同意。

见阿澜执拗,他索性直接道:"殿下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好好看着你,总之不许你去!"

阿澜气急,正要说话,忽然陆紫焉被鸣玉一把揪住了。

她对阿澜道:"我有些话和她说,阿澜你先等会儿。"

然后就拽着陆紫焉出去,进了另一个房间。

"你想干什么?"陆紫焉有些警惕。

而鸣玉果然也没有辜负他的警惕,二话不说直接反手扣住他双手。

陆紫焉及时反应过来,两人你来我往,瞬间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实力旗鼓相当,但是陆紫焉有个弱点,不知什么时候,他不舍得伤害鸣玉了,鸣玉就利用这一点,趁机让他露出个破绽,顺利制服了他。

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绳子,将他给绑了起来。

陆紫焉面色黑沉,"鸣玉!你想要干什么?!"

鸣玉道:"阿澜想去边境,我也想去。"

"不许去!"陆紫焉想也不想就道,"那地方那么危险,你去做什么?!"

"你担心我啊?"鸣玉忽然笑起来。

陆紫焉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道:"殿下早料到有人可能会利用阿澜,给她传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交代过无论如何不许阿澜去,你不要胡闹!阿澜手无缚鸡之力,又不像你一样学过武能自保,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能担待得起?!"

鸣玉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但是语气里没有什么在意:"原来是担心阿澜啊。"

又一些话到了嗓子眼,但是想说出来却觉得很是困难,好半晌,陆紫焉才憋出一句:"你也别去。"

顿了顿,又补充:"你没经历过战场,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

他是亲自上战场厮杀过的,清楚的知道那地方有多残酷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鸣玉的实力不输给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里担心,那种地方,就是殿下那么厉害的人,都难免发生意外,鸣玉又算什么呢?

更何况她还没有一点经验。

鸣玉看着他不说话。

沉默了好一阵,陆紫焉像是妥协了什么一样,叹气道:"你别去。"

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相信她能听得懂--只要别去,之前她想要的那些,他都答应她了。

鸣玉却不为所动,散漫地笑了一笑,找东西将他嘴巴堵了起来,然后站起身,不带一丝留念地转身离去。

陆紫焉猛地抬头,含糊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鸣玉没有回头。

她出去后将门关上,然后径自去了阿澜的屋子。

阿澜这时候和鸣玉很有默契,等鸣玉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悄悄收拾了一些东西。

知道东西带太多不方便,阿澜就只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鸣玉看到后,笑了一下,说:"走吧。"

惊风早有防备,两人刚一出去就被拦住了。

阿澜道:"让开!"

惊风垂首,"殿下说不许太子妃去。"

阿澜抱着她的小包裹,睁眼说瞎话:"我就出去走走!"

惊风面不改色,"殿下说太子妃一旦有了想去边境的苗头,就不许再出府。"

阿澜气了个仰倒,早知道就不叫惊风来问了!

"我命令你,给我让开!"

"恕属下不能从命!"

阿澜冷哼一声,忽然动作十分利落地将身上的匕首摸了出来,直接抵在了自己细嫩的脖颈上,然后对鸣玉道:"我们走!"

惊风脸都青了,"太子妃!"

阿澜气势嚣张,没有一丝畏缩顾忌地往前走,偏偏惊风他们一个不敢拦,生怕阿澜一个冲动真的给自己来一下,那到时候殿下回来他们还有活路?!

阿澜看出他们的惶恐,心里更是肆无忌惮,瞥见惊风似乎想上前来,她威胁似的动了动手,恶魔一样对惊风露出一个笑,"你小心一些哦,不要吓到我。"

惊风顿时就不敢动了,他知道阿澜可真的能干得出来,那次在南风馆,面对的是太子殿下,她都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的!

阿澜就靠着这一招,和鸣玉顺利地走了出去,她还机智地使唤惊风:"去给我们找三匹马来!"

惊风想要拒绝,但是一对上阿澜威胁的视线,只能一脸彩色地吩咐下面人去备马。

鸣玉幽幽道:"惊风大人可不要在马上做手脚,不然到时候太子妃生起气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惊风:"……"咬牙切齿,差点吐血。

可能是怕阿澜等久了不耐烦会冲动,领命去找马的人很快就将三匹马牵过来了。

阿澜一招手,在暗处的刘安就跃到了一匹马上。

阿澜面对着惊风,谨慎地退到看起来矮一些的一匹马旁边,她本来想学一下洛长天的上马姿势,但是发现那有些困哪,于是就想自己爬上去。结果刚踩上马镫一个没稳住,就要摔下来。

还好鸣玉及时将她扶住了。

惊风怕她手中匕首一个没控制住,会不小心伤到自己,差点就要冲上去了,见她被鸣玉扶住,才大大松了口气,胆战心惊的,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阿澜觉得自己刚才笨成那样,实在有些丢脸,脸颊控制不住地有些烫,她紧紧绷着面皮,装作很淡定的样子,然后对鸣玉说:"扶我上去。"

鸣玉忍笑,将她扶上了马。

上马之后先小心地远离太子府,然后就一路狂奔。

惊风带人跟在了后面,鸣玉道:"让他们跟着吧,这样也能帮我们解决一些麻烦。"

后来阿澜无意间一回头,发现陆紫焉竟然也跟来了,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发现阿澜在往后看之后,就策马跟了上来。

阿澜吓得又将匕首摸了出来,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陆紫焉没好气道:"行了,要去就去吧,都到这了我还能拦着你们不成?"

他也想明白了,以阿澜和鸣玉能搞事的程度,他和惊风根本就拦不住!还不如就这样跟着,免得她们出什么事。

只是到了边境,殿下那边实在是有些不好交代……

阿澜谨慎地观察了他一下,见他是真的妥协了,这才放下心来。

陆紫焉问鸣玉:"你到底想去边境做什么?"

阿澜他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鸣玉他就不明白,她好像也并不是因为阿澜才去的,那她有什么目的?

鸣玉懒懒一笑,"靖王也是我皇叔,就不许我担心他了?"

陆紫焉皱眉,显然不信,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她和靖王不对付,怎么可能会担心对方?

阿澜一开始精神得很,过了一天之后就有些撑不住了。

鸣玉将她拉到自己马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也能好受些。

陆紫焉柔声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到了有人的地方,我去找一辆马车。"

因为他们抄近道,所以一路人烟稀少,又过了一天,才路过一个偏僻的小镇,重金换了一辆马车。

舒适度自然是没法和太子府的比的,但是总比继续骑马好,阿澜躺进去之后,觉得捡回了小半条命。

陆紫焉对鸣玉说:"你也上马车里去吧。"

鸣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那样娇弱?"

想到她三次有两次将自己压下身下的场景,陆紫焉脸色一黑,策马到马车另一边去了。

鸣玉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陆紫焉气恼,但是顾忌阿澜又不能和她吵。

"你在笑什么?"阿澜掀起帘子,好奇地问鸣玉。

又问陆紫焉:"你跟她说什么了?"

鸣玉还没说话,陆紫焉急忙道:"没说什么,乖,赶紧进去,别让风吹着了。"

同时警告地看了鸣玉一眼。

鸣玉嘴角一抽,幽幽道:"她都已经是个有丈夫的人了,你还当她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能听呢?"

陆紫焉说:"你可闭嘴吧!"

鸣玉顿时不说了,只是悄悄冲阿澜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阿澜莫名的,竟然就懂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脸红了红,飞快地放下帘子缩回了马车。

在阿澜瘦了几斤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边境。

惊风早给洛长天传了信,因此他们还没到达兰陵城,就有人来接了。

阿澜掀开帘子看到领头的人之后,又吓得飞快地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探出脑袋来。

见他全须全尾,不见受伤的虚弱,悬了那么多天的心终于慢慢落了下来。

冷不防对上洛长天的视线,阿澜就有些怂,又想往里面缩。

结果洛长天动作快得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他翻身下马,眼疾手快将她捉住了,声音里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挺有能耐啊你?"

阿澜不敢动,只小心翼翼地看他,眨巴着眼睛小声地说:"我想你了,而且听说你受伤了,好担心你……"

洛长天指责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明明开始还想着等她到了看他怎么收拾她,他忍不住怀疑,她上半身知道他的软肋,所以故意露出这副模样。

将人抱下来,拎上自己的马,洛长天解下披风将她整个人裹起来放在身前,然后低声说:"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阿澜不说话,依赖地靠在他怀里,后脑勺还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进了兰陵城,洛长天都没心思理会鸣玉和陆紫焉,直接拉着阿澜就去了他的住处。

这边有些冷,屋子里烧着炭火,一进去就有一阵暖风扑面而来,阿澜觉得舒服多了。

不等洛长天发作,她一转身就扑进了他怀里。小手还四处摸,"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里的?让我看看。"

洛长天捉住她的手,声音柔和了一些:"已经没事了,只是小伤,早就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真的吗?"阿澜有些不相信,"那你让我看看。"

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执着,洛长天只好解开衣服给她看。

伤口在心口上方一点,已经结痂了,看起来的确不严重。

阿澜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即使看着不严重,她还是有些心疼,说:"当时一定很疼。"

洛长天说:"不疼。"

"不,肯定很疼,我平时手指头被针刺一下都觉得好疼……"

"不疼。"

"肯定……"

"我知道我打你屁股的时候你也很疼。"洛长天捉住她不自觉乱摸的手,似笑非笑,"是觉得拖延时间我就能忘了跟你算账了?"

见糊弄不过去了,阿澜绝望地在他怀里埋下头去,有一点要耍赖的姿势,"你别打我……"

"不打你了。"因为有更好的惩罚方式。

"真的?"阿澜欣喜地抬起头来。

洛长天笑容莫名让阿澜觉得有些危险,他说:"对,不打你。"

然后他将她的手按到敞开的胸膛上去,接着松开,声音喑哑:"不是喜欢乱摸吗?继续。"

阿澜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妙,忽然一扭身就想跑,可是腰肢被他牢牢禁锢着,哪能跑得了。

洛长天直接将她按到床上去,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阿澜挣扎了一下,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讨好地说:"这个、这个是我亲手绣的!你看好不好看?"

那是她准备了很久的荷包,在扔掉好几个难看的之后,她终于绣出一个还算不错的来,早就收好准备要送给他了。

洛长天顿了一下,将荷包接过来,心里变得温软,低头轻轻地亲吻她,"我很喜欢。"

又想到她刚才说被针扎指头,就抓起她的手。"还疼吗?"

阿澜觉得他这温柔的样子迷人极了,眼里仿佛有漩涡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样。

她傻傻地摇头,说:"不疼了,我很聪明的,很快就学会了,只在一开始被扎过。"

她说起来就有些骄傲,还跟他邀功,"你看我绣得好不好看?"

洛长天说:"好看,比我见过的都要好看。"

他珍视地将荷包收起来,然后嗓音低哑温柔地夸赞:"我的阿澜真聪明。"

阿澜羞得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也知道我聪明。"

洛长天轻笑一声,在阿澜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扯开了她的衣裳。

阿澜瞬间清醒过来,不可置信,"我都送你东西了,你还不开心吗?!"

"不,怎么会不开心,阿澜送我亲手绣的东西,我很开心。"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白嫩的脖颈上又弄出一个痕迹。

阿澜欲哭无泪,"那你干嘛还……我赶了那么久的路,我好累啊,我不想、我不想……夫君,夫君……"

"我之前没时间去接你,特意给陆紫焉传了信,让你们放慢速度,在距离兰陵城最近的小镇上歇了两天。"洛长天直接拆穿她的话。

他轻笑一声,"别怕,我不罚你,我怎么舍得罚你?这是奖励你,阿澜送我东西,我很开心。"

阿澜:"……"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洛长天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没了之前的冷凝,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春风满面的感觉,将军牧瀚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愣,被洛长天扫了一眼才回过神来,急忙垂首,道:"殿下,陆小侯爷前来请罪。"

没能看住阿澜。洛长天是想罚陆紫焉的,但是想到刚刚阿澜累得都要睡过去了,还抓着他衣裳央求他不要为难陆紫焉和鸣玉,洛长天就道:"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牧瀚有些诧异,但是没有多言,恭敬退下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对这位太子妃是愈发好奇了。

阿澜是被饿醒过来的,下意识叫人,进来的是两个陌生的丫头。

等填饱肚子,洛长天就回来了。

阿澜迫不及待地问他:"现在这边是什么情况?我皇叔他……"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皇叔会主动出兵。

洛长天多少猜到她心里的想法,道:"我带你出去看看。"

他将阿澜带到了城墙上,远远地就能看见远处和兰陵城遥遥对峙的大军,那边有旗帜飘扬,阿澜认出来那是皇叔军队的标志,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去的时候她许久没有说话,有些失魂落魄,最后跟洛长天说:"我想去见皇叔一面……"

洛长天想也不想就道:"不行。"

他不仅在口头上拒绝,还在行动上体现,阿澜提出那个要求后,他就派了重兵守在阿澜的周围,一是防备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二是防着阿澜背着他偷偷跑。

这地方很危险,阿澜平时连门都不能轻易出,闷得不得了,她将鸣玉叫过来,两人时常凑在一起聊天。

阿澜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皇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鸣玉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后悔了吧。"

她从石桌上的盘子里拿了颗青梅,扔进嘴巴里以后面不改色,却悄悄给吐了,心说阿澜这是什么喜好。

"什么意思?"听鸣玉这话音,好像知道什么一样,阿澜急忙问她。

鸣玉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怎么知道卫沉音在想什么呢?"

阿澜有些失望地坐回去,也从桌上拿了颗青梅,酸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但是她舍不得吐,就喜欢这味道。

"听说你想去找卫沉音?是想去找他问个清楚?"鸣玉忽然道。

阿澜刚刚点头,还没说话,她就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说不定去了就回不来了。"

她似笑非笑,阿澜却有些不赞同,"皇叔又不会对我怎么样,他才不会做出用我来威胁洛长天这种事情来。"

鸣玉幽幽道:"谁知道呢?"

她刚才一时口快说卫沉音是后悔了,可谁知道他后悔的是让阿澜跟着别人走,还是让她活了下来呢?

他如今出兵,或许是想将阿澜带回去,又或者,是想亲手斩断心中的牵挂,免得行事处处都有顾忌,每每念起更是生不如死。

"阿肥其实能给其他人传信的是不是?"突然阿澜问道,"它那么聪明,都能听懂我说话。"

鸣玉无奈,"你想干什么?"

阿澜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我想给皇叔传信,把一些问题问清楚,不然我心里总是不安。"

鸣玉道:"要是被人发现,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又不泄露什么给皇叔,就算被逮到也不会怎么样吧?而且阿肥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人抓到。"

阿澜其实想让阿肥将那面镜子带去给皇叔的,毕竟现在距离这么近,阿肥能拖一袋子鸟食,那带一面镜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想到鸣玉对那镜子的看重,她现在就不得不谨慎起来,想着先搞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再说。

阿肥果然是能给其他人传信的,当着阿澜的面,鸣玉直接给它描述了一下卫沉音,然后让阿澜将小纸条绑上去,就将它放了出去。

"就这样就行了?"阿澜有些怀疑,虽然阿肥是很聪明,但是只是描述一下它就能找到皇叔?这鸟难道是成精了不成?

"还真是成精了。"鸣玉不知道为什么乐不可支。

阿澜以为她在说笑,并没有在意。

阿肥的速度很快,阿澜觉得最晚明天,她大概就能收到皇叔的回信。

可是还没到明天,才到晚上,就出事了。

本来这一战靖王那边因为早有准备,一开始就打了这边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这边的布防,竟然带人夜袭。若非有洛长天在,牧瀚恐怕都要抵挡不住,必将损失惨重。

这一番交手结束之后,已经是深夜。

阿澜在一开始就听见了动静,但是不敢出去,怕给洛长天添乱,就一直在屋子里等着,后来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断地翻来覆去。

突然间房门被破开,阿澜惊得一下子坐起来。

一扭头看见门口的场景,她立即就愣住了,"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是牧瀚,他身边站着仇子荐,牧瀚面上流露着隐忍的愤怒,仇子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身后跟着不少身着铁甲的将士。

牧瀚道:"靖王夜袭,殿下重伤,军中将士也损失惨重!而重伤殿下的,竟然是太子妃身边的下人刘安!再有靖王这次对我们这边的布置可谓是了若指掌!我们在靖王身边的内应说是因为有人给他传了信,而传信的是一直通体碧绿的鸟儿,通过对比就是太子妃养的那只!敢问太子妃作何解释!"

牧瀚语气激愤。身后的将士也因为他的话怒气更盛。

而阿澜满面震惊,僵立当场。

他说……什么?

她压下心中的纷乱,急忙上前问道:"殿下在哪里?!"

刘安将他重伤?这怎么会呢?

让阿澜感到心慌的是,因为刘安是她的人,洛长天恐怕不会多有防备,而如今牧瀚他们闯进来冲她发难,洛长天竟然不见人影,他人在哪里?!

受了重伤……是有多重?

"这些不劳太子妃挂心,只问太子妃,这些要如何解释!"

"等见到他我自然会跟他解释!"阿澜冷着脸,一点不畏缩,态度甚至有些强势,"牧将军,你若是有了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我主导的,那现在就能将我发落了!也不必跟我说什么废话!若是没有证据,那我就还是太子妃!谁给你的胆子敢带人闯我房间,还这样质问我?!"

"说得对!"鸣玉从外面走来,推开挡在门中央的人,走到阿澜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冷笑道:"若是有证据有赶紧动手。没有证据还敢这么胡来,牧将军你是觉得活腻了?!"

"太子妃的房间,你们竟然说闯就闯,成何体统!"陆紫焉也走了进来。

牧瀚道:"小侯爷,这么多证据都指向太子妃,我们来问一问有什么不对!殿下如今还昏迷不醒,小侯爷是要是非不分袒护到底吗?!"

"他人在哪里?!"阿澜拉开陆紫焉和鸣玉,走上前来,"我要见他!"

牧瀚一口回绝:"不可能!"

就算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都是阿澜指使的,但是她嫌疑那么大,若让她去见洛长天,到时候出了事可怎么办?!

"太子妃。"仇子荐走出来,他因为知道洛长天和阿澜之间感情深厚,所以并没有像牧瀚那样对阿澜怀疑那么深,说话中肯一些,只是该有的警惕依旧不会少,"殿下如今昏迷未醒,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属下还不能让太子妃前去探视殿下,还请太子妃见谅。只是殿下醒了,属下必定即刻让人来通知太子妃。"

仇子荐的话让阿澜的焦灼稍稍减缓了一些。

仇子荐又道:"为了查明这件事的真相,接下来太子妃可能要委屈一段时间,暂且先待在这屋子里别出门,还希望太子妃能够配合。"

仇子荐这些话也没什么错,尽管阿澜现在根本待不住,但是也没有多少理由反驳。

鸣玉皱了皱眉,想要说话,陆紫焉却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最后牧瀚等人又退出去了,牧瀚本来想将陆紫焉和鸣玉公主也叫出去,免得又出什么变故,但是陆紫焉他还指挥不了,鸣玉也不可能听他的话,只能愤怒地离开。

阿澜心焦不已,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想去看他,他什么时候能醒啊?伤着哪儿了?"

陆紫焉安慰她,道:"别担心,既然仇子荐那样说,那殿下就不会有事。"

又道:"刘安的事先不说,就情报的事,这次必定是有人陷害你,我们先稳住,决不能自乱阵脚,给人可趁之机。"

阿澜忙不迭点头,可是怎么都想不通,会有谁这么陷害她。

还有刘安,他为什么会对洛长天下手?他到底是谁的人?

"我去查一下刘安的事情。"鸣玉说。

陆紫焉点头,然后对阿澜道:"我去殿下那边看看情况,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就待在屋子里,牧瀚虽然怀疑你,但他性子耿直,并且对殿下的忠心不容置疑,不可能会对你下手,至少在他的人的把手下,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因为还没摸清背后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不排除他是刻意针对阿澜,想取她性命的猜测,所以陆紫焉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几句。

阿澜已经只晓得点头。

等陆紫焉和鸣玉离开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慢慢地梳理线索。

刘安跟了她那么多年,对她的忠心都没法去怀疑,不可能被谁给收买,除非……他的行为,是他真正的主子下的命令。

她在隋国待了那么多年,那个人会是谁呢?

她心里有一个不愿意承认的猜想,但是偏偏还有情报这事。

她很清楚她根本没给皇叔送什么情报,只是问了一些她想知道的问题,可是偏偏皇叔就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

这无疑是因为他在这边有内应。

他若是收到消息之后选择在今晚夜袭,好似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偏偏他又让人看见了在此之前,阿肥刚刚给他送了信。

他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故意的?

忽然窗户那边传来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阿肥回来了。

阿澜一下子站起来,解下它腿上的小纸条,展开--一片空白。

就像当初,她不想跟洛长天走,给皇叔送信求助,他回复的,也是一张白纸。

阿澜当时不愿意去深想是什么意思,现在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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