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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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那边来使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口。

肖寒高声道:“烦请来使大人下马车乘辇。”

柏妮丝仔细将眼眶欲落的泪拭去,对身边男人道:“走罢。”

那男人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率先推开门下了车,男人站在门外,伸出手将她搀扶下车,罗裙层层叠叠像喷薄绽放的花朵,上面五彩的花纹织法均是大夏从未见过的款式。

饶是肖寒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柏妮丝冲肖寒微一颔首,男人对肖寒介绍道:“这是我们楼马的公爵大人,奥兰治殿下。”

肖寒目光落在那足可容纳一人的裙摆,道:“在下禁军首领肖寒,烦请奥兰治大人接受例行检查。”

柏妮丝怔愣了一秒,眉间微蹙,几条细细的皱纹从眉心显现,她侧头对男人道:“这个要求太无理了,不该对一个淑女如此要求。”

男人倒不是第一次来,他只能解释道:“大夏与我们楼马不一样,他们谨慎小心,我为您要求用女官检查。”

他们的语言肖寒并不懂,却从两人神情猜出他们对此事的不满,只能抿紧了唇,坚持着自己的要求。

男人正欲开口,远处高呼的人声打断了,那人声尖细,一听便是某位公公的,“肖大人!”

肖寒皱了下眉,转过身去,便看见一太监快速跑了过来,而三皇子路瑾池跟在身后,表情肃然,庄严不可侵/犯。

与平时隐形皇子的样子大相径庭。

太监跑到肖寒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又拿出令牌从他眼前闪过,肖寒拧着眉,狐疑地看了一眼路瑾池,路瑾池微一点头,他转过来,命禁军们放了行,道:“奥兰治大人,可以进宫了。”

柏妮丝挑眉看向男人,低声道:“你看吧,也不过如此。”

路瑾池冰凉的目光忽然落在柏妮丝身上,他突然笑了一下,用楼马语回道:“这是贵妃娘娘特为您求来的特权,楼马来使在贵妃娘娘心中分量可重。”

柏妮丝脸色变了几变,忽而显出几分感慨,她幽幽叹了口气,“不愧是我们楼马的女子,跟她母亲一模一样,都是重情义的。”

瞿霜云的母亲艾希是柏妮丝的姐姐,柏妮丝根本从未见过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发出这样的感慨,竟也没人觉得有甚不对。

男人扫了一眼路瑾池,目光像无数条蛇攀爬在人的脊背上,带着凉意的身体渐渐收紧,蛇信子扫脖颈边扫来扫去,男人微微笑了一下,扶着柏妮丝走了进去。

瞿霜云穿了一身炎色长裙,外罩银丝流云滚边外衫,她撑着脸坐在路安岩身侧,染了蔻丹的指甲轻轻剐蹭着椅子扶手。

路安岩望了一眼殿前站着的众人,才发现有人空缺,他低声问道:“大皇子去哪了?”

万福安一时哑然:“这......这......”

他扫了一圈台下,果然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都不在此。

他急得脑门的汗都要出来了,又发现,不仅如此,安妃也未来。

万福安急忙招来太监去问,过了片刻,那太监带来了安妃的原话。

“身子抱恙,不宜以病容示人,以免有殿前失仪。”

万福安神色一顿,心道这安妃看起来不是不知体统的人,为何今日却突然闹起了幺蛾子。

他微微皱了下眉,对那太监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匆匆走到路安岩身边耳语一阵,路安岩的脸色眼见沉了下来,他冷嗤一声,道:“那大皇子也是一同抱恙了?”

万福安喏喏道:“这个,安妃娘娘倒没说。”

楚江离自然也发现了大皇子未来,时雪当时跑到东宫时,他还是第一次见时雪那样慌张,圆白的脸上全是汗,乌溜溜的眼睛也仓皇无措,失去了往日的狡黠。

他从时雪的口中,隐约得知贺怀受伤,不仅如此,那刺伤贺怀的人还是那名单上的人的亲属,可是那人怎么知道这名单是贺怀泄露的?

时雪又告诉他观兵礼有事要发生,有人要对楼马来使动手,他表情一滞,随后便猜道:“温凌灈?”

时雪道:“大皇子。”

凌云尚未做到的事,听风楼倒是做到了,将温凌灈的背景查了个底朝天,温凌灈倒是藏得深,入仕调查中说是刘家村中出来的孤儿。

实则十岁便被人托付给了沈邈,被沈邈一个人在南方带大,还改了名,也不知道后来怎么跟那群贼人联系上的。

楚江离眼神骤然冷了几分,那群贼人他早该猜出是谁,即使他们再谨慎小心,何况那群人的目的昭然若揭。

温凌灈,他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前朝的余孽至今未散。

他听闻过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事迹,被异族来犯也软弱不振,自愿开城迎敌,将皇位拱手让人。

他也听闻过那位皇帝对自己的手下心慈手软,宅心仁厚,那群至今还愿跟着张家的,多半也是这个原因。

这事若没有温凌灈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话一说完,时雪便急匆匆地走了。

回到殿前,他握紧了身边路瑾胤的手,迟疑了片刻,还是附到路瑾胤耳边道:“等会观兵礼在我身后便好。”

路瑾胤神情微滞,扫了一圈殿前的所有人,未发现有何异常,他的指尖挠了挠楚江离的手心,小声道:“月明,又有坏人来了吗?”

楚江离道:“嗯,不用担心,有我。”

也不知等了多久,那楼马使节姗姗来迟,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身后,最前面的女人穿着奇装异服,华丽夸张,轻易便能猜到是楼马那边地位较高的人。

不过那酥胸半露,多半是楼马民风开放,到了大夏逼得这群迂腐内敛的官员都低垂着头,面红耳赤,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路安岩倒还好,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派来的是女人,心中讶异,面上却不显,身边的瞿霜云垂下眼,手已经摸到了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那女子外貌和瞿霜云许是有几分神似,不过瞿霜云的外貌更偏大夏人一些,但那双眼睛还真是如复刻的一般。

柏妮丝见了瞿霜云,愣了几秒,泪很快便下来了,泪珠簌簌从眼眶滚落,她忙拿着帕子轻轻拭去,男人搂住她的肩安慰了几句,她才堪堪止住眼泪。

她扯开裙摆微微屈膝,只是声音又哑又涩,艰难地用怪腔怪调的大夏语道:“我是楼马国柏妮丝·奥兰治公爵,见过大夏皇帝陛下。”

身边的男人手搭在肩上,弯腰道:“楼马国卡门·罗德尼子爵,见过大夏皇帝陛下。”

不知何时,瞿霜云脸上也挂满了哀戚之色,她半遮脸靠近婢女怀中垂泪起来,路安岩安抚了她一阵,道:“明**们还可再会。”

楼马国带来的礼物不能称是贡品,也与其他小国的贡品不同,带的多是带着楼马特色的东西,光是那些裙子便送了上十条。

妃嫔们看见那些裙子,眼角抽了抽,半个胸都露在外面的裙子,她们并不想穿。

路安岩也很大方,一群太监端着大夏盛产的金银玉器绸缎回了过去,柏妮丝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便让人收下了。

她的目光很快便落在殿上一个男孩身上,男孩穿着花青色圆领袍,胸口悬着一轮金镶玉环,玉冠束发,那张颇有异域色彩的脸白白净净的露了出来,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柏妮丝的脸。

卡门顺着柏妮丝的目光看去,笑了一声,“可真像国王。”

柏妮丝道:“是呢,真像。”

瞿霜云轻咳了一声,身边的婢女便将五皇子带到了她跟前,她摸了摸路瑾旭的脑袋,“就在母妃身边罢。”

路瑾旭眸色微沉,笑道:“是的,母妃。”

观礼台在宫墙侧面,那里连接着一大片空地,平日里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每日也有人清扫,等人站在城墙的高台上时,便见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将士们整齐肃穆地站在底下。

楚江离与路瑾胤站在路安岩身侧,柏妮丝与卡门对视一眼,柏妮丝道:“那是谁?”

卡门道:“那是大夏的王储。”

柏妮丝哦了一声,又多看了路瑾胤两眼,羽毛折扇轻轻打开遮住半边脸,压低了嗓音,“那如何才能做王储?”

卡门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能道:“臣也不知。”

而瞿霜云踱着步子朝他们走去,在身边立定后,柏妮丝望着那与自己肖似的眉眼,晃了神,还未开口便听瞿霜云幽幽道:“公爵大人,我早发现您和我母亲很是相似。”

柏妮丝敛眉道:“你母亲是我大姐,我们这一脉有五个子女,你母亲出了意外后,王后便又诞下了如今的楼马王储......”

楼马国女子也可以做国王,而且立长不立贤,若瞿霜云的母亲未出世,如今的王储应当是瞿霜云的母亲。

瞿霜云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又叹道:“世事多变,只是,那拐走我母亲的人,可有被严惩?”

柏妮丝有些听不懂,侧头看向卡门,卡门低声用楼马语解释了一遍,她恍然大悟道:“那人数十年前便死了。”

瞿霜云眼神一暗,“那她的家人呢?”

柏妮丝思索了一会儿,“王后心仁,只将那群人吊死,并未折磨。”

瞿霜云掩唇叹道:“那些人又何辜。”

柏妮丝诧异地看她一眼,并未开口,卡门手在下面摸了摸柏妮丝的手心,柏妮丝抿了抿唇,“我觉得还是便宜了那些人。”

瞿霜云抬手掩去唇角若有若无的笑,身边太监识了眼色,便上前向他们介绍底下的观兵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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