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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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着谈着,彭德怀忽然明白这是在想方设法套他的话,他忙把话头打住,不再深入细说。他心里琢磨:他们为什么知道会理会议呢?莫非是中央给他们介绍过?如果中央谈过,又问我干什么?莫非是他们知道我在会理会议上挨了批评,以为可以拉拢不成?彭德怀心里一下子来了气,暗自说:这你们可选错人了!

见彭德怀卡了壳,黄超忙说:“没什么,张主席只是关心你,他很知道你彭老总。”

彭德怀听他一口一个“张主席”,十分反感,冷冷地说:“我以前跟他没有见过面。”

接下去的谈话就更露馅了。黄超居然挑拨说,中央实际的主事人是毛泽东而非洛甫,洛甫只是应个总负责的名而已。彭德怀立即听出,这话不像一个不满30岁的秘书所能说出的,分明是从老奸巨猾的张国焘口里吐出来的。彭德怀予以驳斥。

黄超一看没趣,把话题一转:“不知彭老总对当前战略方针有何高见?张主席的意见是欲北伐必先南征。”

彭德怀十分明确地回敬道:“那是孔明巩固蜀国后方的办法,今天红军的情形不同。”

黄超又说:“西北马家骑兵很厉害,我们领教过。”

至此,彭德怀完全明白了。黄超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张国焘当说客的。其用心是反对中央北上的方针,挑拨红一方面军的内部关系,为南下的错误方针招兵买马。既然来者不善,彭德怀也没有必要再理他,关上了谈话的大门。

张国焘除了拉拢彭德怀以外,对杨尚昆也进行过拉拢。两军会师后,张国焘见到杨尚昆,先是哼哼哈哈地赞扬杨投笔从戎,接着便准备丰盛的饭菜,邀请杨尚昆吃饭。本来,杨与张早在莫斯科就相识。1931年,又同在上海全国总工会工作。为了掩护工作,他俩还曾以“表哥”、“表弟”相称,经常往来。这次在长征途中久别重逢,请顿饭也无可非议。但是,张国焘的目的在于拉拢。他见杨尚昆不为他的拉拢所动,就表现出冷淡。杨尚昆为了红一、四方面军的团结,对张国焘则以礼相待。

张国焘的幕后活动没有奏效,仍不死心。

他从两河口返回茂县途中,在下东门见到了徐向前。本来,同为红四方面军的领导人,是应该马上向徐向前传达两河口会议精神的。但张国焘却不把两河口会议精神原原本本告诉徐向前,只是说:“中央红军一路很辛苦,减员很大,和我们刚到通南巴时的情形差不多。”又说:“中央的意见,要北出平武、松潘,扣住甘南,徐图发展。我看还是先取川西南比较好,否则,粮食、给养都不好办。”

徐向前说:“北打有北打的困难,南打也有南打的困难。平武那边,地形不利,硬攻不是办法;松潘地区不利大部队展开,我和昌浩商量,准备扣住黑水,分路迂回突击,或许能够取胜。南下固然能解决目前供应上的困难,但一则兵力有限,二要翻越雪山,且不是长久立脚之地,万一拿不下来,北出将会遇到更大的困难。”

张国焘知道两军会师前徐向前就认为还是原来的川陕甘计划比较好,如果中央红军上来,两军的力量加在一起,消灭胡宗南一部分主力,争取在川陕甘创造根据地,因此不便与徐向前争论。他最后表示同意先打松潘,但仍坚持南取邛崃山脉地区的意见。他要徐向前第二天赶去懋功,当面向中央陈述他的意见。徐向前因战局紧张,无法脱身,没有去成。张国焘回到茂县后,又给徐向前去电话,要求按照中央决定,攻打松潘。于是,徐向前和陈昌浩率红四方面军主力于7月6日分别从理县、茂县出发北上。

就在出发的当天,中央慰问团抵杂谷脑,慰问红四方面军。慰问团成员有王稼祥、李富春、林伯渠、罗迈(李维汉)、刘伯承等同志。杂谷脑是四川省苏维埃政府所在地,是红四方面军的后方。张国焘赶忙去杂谷脑,迎接慰问团。实际上,他是去限制慰问团的。他对慰问团表面上客气,派红四方面军的干部陪同,吃得很好,但就是不让慰问团接近红四方面军的指战员。他还背着慰问团,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以传达两河口会议精神为名,大肆散布他反对北上的主张。他歪曲事实真相,诋毁中央路线,攻击中央领导人“右倾逃跑”。据徐向前说:“有些话很难听。张国焘对下面散布:‘中央政治路线有问题’,‘中央红军的损失应由中央负责’,‘军事指挥不统一’……,据说还派人找一方面军的同志了解会理会议、遵义会议的情况等,实际上是进行反中央的活动。”

在张国焘的挑唆和诽谤影响下,加上凯丰、博古等人曾用教条主义的做法,指责过红四方面军撤离鄂豫皖和退出通南巴是“逃跑主义”、“军阀主义”、“土匪作风”、“政治落后”等等,也给张国焘以挑拨的借口,激起红四方面军干部的反感,使红四方面军的一些干部对中央和红一方面军由亲近到疏远,两军之间的关系逐渐蒙上了阴影。

为了增进两军的团结,从朱老总那里得知红一方面军保存的干部多、兵员少情况的徐向前,与陈昌浩商量,建议从红一方面军中派些干部到红四方面军工作;红四方面军调几个团的兵力,补充红一方面军。张国焘刚当上军委副主席,为表现出统筹全局的姿态,同意了他俩的建议。最后,红四方面军抽四军三十二团、三十军二七〇团、三十三军二九四团共计3800人调到红一方面军。红一方面军调了一些有指挥和参谋工作经验的干部到红四方面军各军任参谋长。红一方面军的干部去红四方面军前,周恩来召集他们开会,勉励他们努力工作,并一再叮嘱说:“两大主力红军会合,这是中国革命的一大胜利,但也出了一些扯皮的事情。你们到四方面军后,不但要把份内工作做好,更重要的是要顾全大局,做好两军的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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