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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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国焘的南下方针,从局部看也不无可取之处,但从全局、从发展的眼光看,这一方针只会使党和红军退处川康边的偏僻之地,失去迅速发展壮大的机会,使党和红军脱离全国抗日图存的革命高潮,无法担负起对全国革命的领导重任。这无疑是错误的。

然而,再次接到张国焘向徐、陈发来的南下方针的电报后,不仅陈昌浩改变了支持中央北上方针的态度,明确表示同意南下,就连徐向前也从不愿把红四方面军部队分开的角度考虑,不得不同意南下。

党中央的北上与张国焘的南下之争,经过几个月唇枪舌箭党和红军的前途面临着深刻的危机。

对于张国焘的反党阴谋和陈昌浩态度的变化,彭德怀有明显察觉。在北进途中,他就发觉张国焘有野心,心存警惕。当红三军跨越草地,到达巴西、阿西地区后,为防止突发事变,彭德怀采取了几项措施:秘密派红十一团隐蔽在毛泽东住处不远,以备万一;因张国焘收掉了各军团互相通报的密电本,他令另编密电本,以沟通与红一军的联络;他每天去前敌总指挥部,了解情况,观察动静。彭德怀在“自述”中写道:“某日午前到前总,还在谈北进。午饭后再去,陈昌浩完全改变了腔调,说阿坝比通、南、巴(川东北)还好。一个基本的游牧区,比农业区还好,这谁相信呢?全国政治形势需要红军北上抗日的事,一句也不谈了。我没吭声,只是听了就是。这无疑是张国焘来了电报,改变了行动方针。我即到毛主席处告知此事。并问毛主席,我们坚持北进,拥护中央,他们拥护张国焘南进方针,一军团已前走了两天,四方面军如解散三军团怎么办?为了避免红军打红军的不幸事,在这种被迫的情况下,可不可以扣押人质?主席想了一会,答日:不可。当时我难过:如强制三军团南进,一军团不能单独北进了;中央不能去,一军团单独北进也起不了作用。一同南进,张国焘就可能仗着优势军力,采用阴谋手段,将中央搞掉。”

1935年9月9日这一天在中国革命史上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日子,至今在史学界仍留下许多谜团。

据前总作战科副科长吕黎平回忆,9日这一天张国焘曾电令陈昌浩率右路军南下,企图分裂和危害党中央。吕黎平得知这一情况后,迅即报告前敌总指挥部叶剑英参谋长。叶剑英立即将这一重要情况报告了党中央和毛泽东。毛泽东考虑到叶剑英处境危险,嘱咐他沉着冷静,谨慎从事。彭德怀和叶剑英商量,如何取出军用地图并带出二局,在明晨拂晓前到达红三军军部。叶同意想办法。

事态异常严重,毛泽东以高度的机智和果断,设计了一条解决问题的锦囊妙计。他亲自来到徐向前、陈昌浩的住处,与他们商谈行动方针。

他先到了徐向前的住处,在院子里问徐向前:向前同志,你的意见怎么样?徐向前说:两军既然已经会合,就不宜再分开,红四方面军如分成两半恐怕不好。毛泽东听后没再说别的,只是要他早点休息,遂告辞了。

毛泽东又来到陈昌浩处,陈昌浩告诉毛泽东,张国焘来电要南进。毛泽东说,既然要南进,还须和中央政治局的同志商量。周恩来、王稼祥同志在红三军军部养病,我和张闻天、博古去红三军军部同周、王开个会吧。这样,毛泽东金蝉脱壳,脱离了有被扣作人质的危险。

吕黎平所回忆的这份张国焘给陈昌浩的“电报”,至今在档案中尚未找到。

其实不管有无这份“电报”,张国焘公开对抗中央北上方针、企图威胁党中央和右路军南下的事实已经是十分明显的了。他在前述9月8日以命令的口气给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军长詹才芳的电报中,已包含威胁的字眼:“飞令军委纵队政委蔡树藩将所率人员移到马尔康待命。如其(不)听,则将其扣留。”

形势的发展已刻不容缓。毛泽东从徐向前和陈昌浩处出来后即与张闻天、博古一同来到红三军军部,立即召开中央政治局紧急会议(即著名的巴西会议)。会议分析了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张国焘分裂党和红军,抗拒中央命令的种种表现,分析了张国焘倚仗优势兵力,企图凌驾和危害党中央的危险处境。毛泽东在会上惋惜地说:“没办法了,连一点回转的希望都没有。他们不可能跟我们北上,我们只好自己走啦!”毛泽东等同志一致认为,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再继续说服、等待张国焘率领左路军北上,不仅没有可能,而且会招致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为坚持北上建立川陕甘根据地的方针,也为了给整个红军北上开辟道路,会议决定采取果断措施,立即率领右路军中的红一、三军及军委纵队一部,组成临时北上先遣支队,到阿西集合,继续北上,向甘南前进。会议决定以后右路军统归军委副主席周恩来指挥,并委托毛泽东起草《共产党中央为执行北上方针告同志书》。

巴西会议意义非常重大,在危急情况下又一次挽救了党和红军。毛泽东后来评价说:“由于巴西会议和延安会议(反对张国焘路线的斗争是从巴西会议开始而在延安会议完成的)反对了张国焘的右倾机会主义,使得全部红军会合一起,全党更加团结起来,进行了英勇的抗日战争。”杨尚昆说:“长征中有一个一方面军的一、三军脱离危险地区单独北上的事。那时四方面军的领导人张国焘主张南下,反对北上。为了坚持北上,党中央和毛主席同张国焘分裂党、分裂红军、企图危害中央的行为进行了斗争,率领一、三军单独北上。毛主席当时的工作非常紧张。如果没有这一步,等到胡宗南、马步芳、朱绍良把腊子口、西兰公路完全封锁起来,采取蒋介石在江西的办法,筑碉堡,那我们飞也飞不出来。毛主席率一、三军团单独北上,是极为关键的一步,没有这一步,也就没有一年以后三大主力红军在西北的大会合。”

准备单独北上的工作是秘密而迅速地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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