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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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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子期是个疑心病挺重的人。

那天在会所见过俞北平和杭薇后, 心里总压着一块石头, 不过俞北平不说,她也不好追问,只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之后几天,她的心情都恹恹的, 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好不容易放个假,整个人都颓了,干脆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了空司大院以前待过的旧房子住, 赖了几天都不肯出去。

陈珞都看不过去了, 这天早上就过来砸开了她家的门,把她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真怂,怂透了!”

汤子期挥开她,提起被子蒙住脸,喊了好几声才出了这口气。陈珞给她穿衣服, 又把她连拉带拽带去了商业区。

可逛了一下午的街, 汤子期的心情也没好多少。

陈珞都受不了她了,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有些着恼:“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姑奶奶?一路陪你逛街给你拎包捶腿,一下午都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没让你陪我。”

陈珞简直气笑,拉起她往车里塞:“带你去清醒清醒。一个男人而已, 成什么样子?你看我跟江越,不是挺好的,管他在外面搞风搞雨,我雷打不动。”

汤子期没好气:“没你那么心大!”而且, 你不爱江越,我爱俞北平——当然,这一句她压在心口没说,垂下头掰了掰刚做的美甲,神色淡漠。

去的是个清吧,地方很大,典型的工业风装修设计,以黑色和咖啡色为主调,四周墙砖直接堆砌着,没刷墙,灯光昏暗,透着神秘。

陈珞拉着她在靠窗的地方坐下。

玻璃的单向深色的,外面瞧不到里面,里面看外面倒是清晰。

“来,喝。”她给她满上。

汤子期有气无力地抿了口,把酒杯扔桌上,拄着头看着外面的大马路发呆。

陈珞鄙夷:“揍性!不就一男人吗?”

“你不懂。”

其实她挺迷茫的,一方面,她很喜欢俞北平,打心眼里倾慕他,一方面,又觉得这段感情不牢靠,他虽然对她好,无微不至,但从来不和她说他的事情,总是感觉若即若离。这个男人,高傲又自负,藏得也深,是她所难以掌控的。

而且有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一样。

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她心里没谱。越喜欢,越害怕失去。

陈珞也是纳罕,觑她一眼,笑容多少有点幸灾乐祸:“这天底下还有你搞不定的男人?汤大小姐抛个媚眼,是个公的都得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纵横情场,所向披靡的气概呢?这就英雄气短了?要真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我可是会鄙视你的。”

“谁说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汤子期好面子,大话扯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就看着我,早晚有他跪着叫我‘爸爸’的一天。”

陈珞跟着她笑了笑。她这种开朗乐观的心态,总是能感染到她,打小就是这样。陈珞朋友不多,能交心的也就汤子期一个。

气氛正好,旁边有人笑着搭了句话:“你要谁叫你爸爸啊,子期?”

汤子期一怔,脑海里登时警铃大作,回头一瞧,果然是不怀好意看着她的肖扬。她的脑子短路了会儿,后知后觉、慢悠悠地把视线往右移,不期而遇,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汤子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俞北平就那么看着她,不开口,也不移开目光。

汤子期认了命,垂着头就准备挪步子过去认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怎么你们在这儿呢?害我兜一大圈。”

声音很耳熟,汤子期回头,正巧和杭薇笑意盈盈的脸庞对上。

齐耳短发,干净清爽,身材匀停高挑,就穿了件军衬,下面是松枝绿长裤,外套搭在手肘上。她对汤子期笑,眼角那颗痣很醒目,笑或不笑,都透着股妩媚。

举手投足间也女人味儿十足。

她走到俞北平身边,贴着他坐了,歉意一笑,把外套扔到了一边:“通讯站有急事,顺义那边有个联络点失联了,我帮着处理了一下,不好意思来晚了。”

杭薇上的军校也读的这个系,正儿八经的通讯指挥系专业,专司此事。

严格来说,杭薇还是俞北平下级呢。

这行工作忙,总部的就算了,驻在各驻地事儿最多,他们现下就在武警总队下面的通讯部某个营地工作,时不时就要处理各种突发状况,有时是天气不好,通讯设备失灵,需要手动架设,有时是人为因素,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技术活,还得指挥一帮人,有时候,整个武警救援行动的成败都系在他们指挥部,一个统筹不当就得出事,可不比机关里的工作舒坦。

跟俞北平聊了会儿,杭薇才像是看到了汤子期,回过头来跟她搭话:“这位是……”

友人忙给她解释:“汤子期,小时候也在咱们院里住过,后来搬走了,你应该不认识。”

杭薇有礼貌地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善意地望向汤子期。

她和俞北平差不多年纪,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女人看女人啊,直觉很明显。

两人只对了一眼,不约而同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那一瞬间,她们极有默契地维持着假笑,不动声色看了身边的俞北平一眼。

……

汤子期和陈珞一块儿出了这儿,抬脚就踢飞了一颗石子,骂了句。

陈珞瞥她,轻笑:“情敌?”

汤子期冷笑:“我呸!”

嘴里不屑,心里却打着鼓,无形中已经拉响了警铃。想到现在他们在一个单位工作,朝夕相对的,她心里面就堵得慌。

过几天圈里有个聚会,俞北平翌日早上和她说起。

汤子期头都没回:“去就去呗。”

俞北平也听出她语气不好,想了想说:“不想去就不去了。”

“干嘛不去?”汤子期丢了抹布,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时,俞北平都怔了怔,上下打量了她会儿。

“你看什么?”她手搭扶手上,俯视着他。

俞北平失笑:“没,只是很少见你这么盛装出席的。”

“你少见的多了。”她撇下他出了屋子。

两人在就近的餐馆吃了段就开车去了目的地。是个汽车旅馆,往年只有过年聚会才会来,俞北平在门口拿了卡就从汽车道直接盘上了二楼。

俞北平找准门牌后,就把车停去了旁边相连的车库。

敲门后,里面人就来开门了。

是个年轻女人,和汤子期差不多年纪,齐耳短发、哑光红唇,穿着件卡其色连坎肩毛衣,看到他们就弯下腰,人在台阶上笑,娇娇俏俏地搭在门上。

“六哥,好久没见了啊。”

俞北平冷淡地点点头。

邱占梅让开些位置,把他们请进来,不停和俞北平说长道短,却压根没有看汤子期一眼。

汤子期撇撇嘴,也没在意。

邱占梅是她和陈珞的高中同学,以前关系还不错,上了大学就淡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和她们闹翻了。

之后,老死不相往来,见了面也没半句好话。

没想到她是俞北平这个圈子的人。

果然,杭薇也在。邱占梅似乎和她关系还不错,撇下他们就一头扎到了杭薇身边,搂着她的脖子说:“瞧,六哥来了,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啊?”说着还推了她一把,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杭薇红着脸踢了回去。

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俞北平现在和汤子期在一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过,他和杭薇以前似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一点,大家也不陌生。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女人和女人对上,比男人跟男人还刀光剑影。

这不,还有闺蜜助阵。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杭薇也在装傻充愣。她能不知道俞北平和汤子期是一对?要说她不是故意的,邱占梅侃她和俞北平的时候,她怎么什么表示都没有,任由人误会。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汤子期和俞北平肩并肩坐下。

静默中,也只有邱占梅还在谈笑风生,有意无意,扯出俞北平和杭薇的往事。比如:“六哥,你还记得以前咱们在西郊大院的时候,咱们去食堂吃饭时放的广播吗?天天都放,来来回回地进行曲,我听着就烦了,就你和薇薇姐不动声色,什么都不当不回事。高手就是高手,稳得住,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定力都这么好,哈哈……”

后来,汤子期实在是觉得没意思,找了个借口就走了出去。

俞北平站起来,杭薇起身叫住他:“就这么走了?”

俞北平敷衍地点点头,快步追了出去。

杭薇的脸色不好看,掐了掐掌心。

汤子期没坐车,直接走出去的。汽车旅馆只有汽车通道和电梯,汤子期没有卡,自然坐不了电梯,她也懒得回去拿,直接从汽车通道下去。

正好下面有车盘上来,刺眼的灯光闪得她眯了眯眼睛。

俞北平猛地从后面拉了她一把,把她扯到了身边:“你疯了?要是被撞到怎么办?”

“要你管?”汤子期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尖锐。两天来,她终于把心里的不满发泄了出来,抬头怒视他。

俞北平怔了怔,似乎是被她的目光煞到。

对着她的眼神,他好像陷入了深思,渐渐明白了什么。

气氛有些僵硬。

……

婚后,汤子期和俞北平的第一次冷战发生在年节后。

那天天气不大好,早上起来还雾蒙蒙的。陈珞破天荒的起得早,上门拉了她就往外面赶。到了楼底,韦昔拍着军卡,装模作样地弯腰一鞠躬:“两位美女,恭候多时了。”

两人一起啐他。

骚包!

去的是北三环那边的一家中式餐厅。韦昔停了车,在前面领路:“都跟着点儿,一会儿跟丢了,回去不好交代。”

“装腔作势。”陈珞呸他。

汤子期小声在她耳边说:“他在北京这些年,还没女朋友吧?”

“当然!”

汤子期了然:“果然。”

韦昔似乎听见些风声,回头,警惕地盯着她们:“瞎几把扯什么呢?说我坏话?”

两人齐齐摇头,双眼纯真。

还异口同声:“没啊,我们尊敬喜欢您还来不及呢。”

才怪!

韦昔这人神经粗,也没多想,领着二人神气活现地进了大堂。

经理老早就候着,模样谦恭,满脸堆笑地把他们往楼上引:“这边,这边。”

陈珞却忽然搡了汤子期一下。

汤子期回头,见她猛朝她打眼色,一怔。

陈珞指了指右前方。

汤子期循着她指的那个方向望去,一看,脚步就停住了。

是俞北平和杭薇,面对面在靠窗的位置吃涮锅。今天他穿的便服,夹克外套扣椅背上,上身就一件白色的半高领毛衣,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文气。

热气蒸腾,糊到眼镜上,他皱眉摘下来。

杭薇忙打开眼镜盒,给他递过去布巾:“你什么时候近视的?”

“轻微,早上查看文件,就戴着了。”出门忘了取。

杭薇笑:“这么多年没见你,一回来咱就是一个部门的,你说巧不巧?”

俞北平低头夹菜吃,说:“过两天我得去外地,通讯站的工作,你先帮忙应着。”

杭薇一愕:“你要调走?”

他摇头:“去外地一个武警支队的驻地,和那边的通讯营交流一下工作经验,算挂职吧。”

“多久?”杭薇心情低落,笑容也有些勉强了。

“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半年。”

她挤出一丝微笑:“好事儿啊,这应该算进修了,回来没准肩上又多一颗星。”

俞北平冷淡笑笑,掏出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她:“老张让我给你的。”

“谢谢。”

一顿饭原本气氛很好,末了却吃得压抑,杭薇不经意问了句:“对了,你申调去哪儿挂职啊?”

俞北平低头放下筷子,起身,慢慢穿上衣服往外面走:

“蓉城。”

杭薇手里的筷子一顿,“啪”一声,掉到了桌上。

汤子期的项目实习地,也是蓉城。

……

俞北平的车停在停车场上面的黄线区,距离餐厅有段距离。他这车牌照特殊,等闲没人敢招惹,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恶作剧了。

白色的车身上被人喷了黄黄绿绿的漆,车头还画了一个大猪头,扎了两圈气球。

俞北平站在黄线外,看了好一会儿,没过去。

汤子期从餐厅里出来,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心情莫名有些爽。

俞北平听到她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回了头。

那一瞬间,汤子期仿佛可以感受到空气里骤然降低的气压。不过,她这会儿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砸吧了两下嘴巴,淡淡睨他:“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弄的!”

韦昔动手,陈珞指挥,她全程围观。

不劝止,也不作为。

说白了,就是变相纵容。

俞北平还不了解她啊?气到极致,他眼底反而噙了似清浅的笑,像是刮目相看似的,认命地点了点头。尔后,直截了当问:“汤子期,你几个意思?”

汤子期又吮了一下棒棒糖,说:“说过了不是我弄的。”

可她眼睛里啊,分明带着坏笑,分明带着得意。

他最清楚她这种笑容。

俞北平这个人就像高山上的白雪,孤傲、自持,虽然待人谦和,几乎很少有人能真正走入他心里,小时候,有个小姑娘就常围在他身边,非逼着他跟她说话。

他不理她,她就变着法子搞破坏。

漆黑的瞳仁,带笑的眼睛,隐隐藏着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快慰。目的,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就像现在这样。

“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把戏?”俞北平也懒得跟她废话,沉着脸拉开了车门。

他要走,汤子期又急了,一把按住他的手背,俏生生喊他:“俞北平!”

“嘛呢?”他冷笑,平时不怎么显露的脾气这会儿都显露出来的,语气也没多刻意,没躲严厉,可就是听着让人发憷。

他说:“汤子期,把你的蹄子给我松开。”

“你说谁蹄子?”

“谁按着我就是谁蹄子。”

汤子期怒气翻涌,恶狠狠瞪着他。

俞北平不痛不痒,还像看傻子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摇头,把她手一下拨开:“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汤子期眼睁睁看着他上了车,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别看外表斯斯文文的,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俞北平幼年丧母,和父亲关系不佳,骨子里就带着那么点儿乖戾,不过这些年在机关里工作,很好地隐去了。

他发动了车,就要离开,汤子期眼疾手快冲过去,一个鲤鱼打挺扑到了他的车前。

俞北平脸色大变,一个急刹,好在是踩住了。

几乎是下一秒,他从车上下去,拎着汤子期的衣领子就拽上了车。

伴随着车门“砰”一声合上,车里就剩了两个人。空间狭隘,汤子期莫名心虚起来,哪里还有刚刚拦车的勇气?

“想死是不?”他的语气闲闲的,眼神平静。可越是平静,就越是叫人心惊。汤子期熟悉他,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咬了咬唇,有点害怕,又很不甘。

“想说什么就直说。”

汤子期一咬牙:“你跟那个杭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俞北平本来低头摸了根烟,还没送进嘴里呢,闻言诧异一回头,皱眉:“杭薇?”

“对。刚刚在餐馆,我看到你跟她吃饭了!”她这语气挺像正室捉奸的。

俞北平想到这点,莫名一乐,笑意从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来。

“笑什么?”汤子期气势汹汹。

俞北平凉凉扫她一眼,压根没放眼里:“有理不在声高。”

汤子期气得胸口疼:“俞北平!你王八蛋!”

“连名带姓叫着爽吧?”他冷笑,掷地有声,“有胆儿你再叫一遍?”

汤子期咽了咽口水。根据以往的经验,图一时爽快的后果,下场估摸着会很惨。可她又不愿这么轻易服输,索性扁扁嘴,不开口了。

俞北平问:“不服气啊?”

她哼了一声。

他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修长的手搭到车外,随意抖了抖,洒了一片烟灰。

这烟含着吸了两口,他回头望定她,跟她语重心长:“不服气也给我憋着,我告儿你,在我面前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着。”

“□□!”汤子期气得跺脚,想骂几句肚子里又没多少墨水,搜肠刮肚只加了句,“——混蛋!”

对俞北平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他笑,拿眼角的余光瞥她:“骂吧,再骂几句,骂得漂亮点儿。”

汤子期气得脸都涨红了。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一本正经气定神闲地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别看平时闷,真辩起来,三言两语就能怼得人面红耳赤,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他心气高,平时懒得搭理人。

也就不和人吵。

除非像现在这样,被人给逼急了。

两人在车里大眼瞪小眼,渐渐的,胸襟中那种意气也渐渐消了。只是彼此还是互不对眼,心里憋着气。

俞北平把烟掐了,启动车子出了这儿。他没问她去哪儿,更没回头看她一眼,可见还在气头上,不过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罢了。

汤子期冷冷道:“送我回家!”

那天,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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