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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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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平城的官员损失大半,其中还不包括那些伤重而不能行走出面的官员,所以此次为了迎接天使,凌平城只要是活着的官员并且不低于七品的就都必须聚集于此,以壮大声势,彰显修复城池和全面复工的决心,而且这些地方官之后一段时间肯定是要挑大梁的,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上官的优待不是什么坏事。

但能够进入里间亲自面见天使的官员也不多,哪怕文武荟萃一堂,也不过是十多人而已,吴承熙为代理城主,实则还是武官一方,其后站着曲煌,巡城兵马司都尉吴勇以及廷尉府都廷尉张方平。文官一方以残存着的知府和通判为先,其下身处要位的文官还有五人,这就构成了迎接天使的豪华阵容。

宴席盛开,菜肴横陈于桌上,菜式齐全,样貌精美,满屋飘香,按说那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兵部郎中刘允善应该会喜笑颜开,至少也应该先谢过众位地方官的好意,谁知一来就摆了个臭脸,怒气冲冲地似乎还要发脾气。

凌平通判小心翼翼地附在知府耳边,低语道:“我们好像忘记了这个刘允善之前是做御史的,他估计是看到我们大摆筵席职业病就要犯了。”

知府一脸的愕然和懊恼,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通判声音虽小但却瞒不过四位实力高深的顶层武官,除了依旧蒙在鼓里的五位文官,其余人都是面面相觑,想用彼此的眼神交流来化解此时的尴尬局面。

“你们身为地方命官,百姓身受天劫伤亡惨重,你们竟然还能摆得开宴席,吃得下美食?”刘允善的牙齿都露了出来,表示着他要择人而噬的暴躁。

一句话出口,十一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这本是大楚恭迎天使的规矩,一直都没有变过,他们也是有心想要讨一个欢喜,却没考虑到对方之前做过惹人烦的御史言官,四位武将包括暂代城主的吴承熙都没有参与此次盛宴的安排,全权交予文官处置,谁知道事情是他们搞砸的,责任却要一起付。

现在这个尴尬的场景,刘允善终归还是顾忌颜面以及吴承熙的威严,倒是没有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说了几句后好不容易才止住愤怒,眼睛盯着吴承熙,似乎是要讨一个合理的答案。

虽然自知此事办得不妥,但吴承熙身为地方官一脉,要想以后还能在这里指挥得动人手而不落口舌,此时自然要袒护一番己方官员,但是也不能驳了刘允善为国为民的心思,和稀泥的手段他还是会的,此刻就看他功底如何了。

“郎中先莫气恼,准备这场洗尘宴本为大楚迎接天使的惯例,天使代表着陛下的威严,吴知州自然是不敢怠慢,这些天内我们这些百姓口中的高官哪个不是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节衣缩食的行为甚至犹有过之,要说大家有什么罪过,也只是不了解刘天使忧国忧民的性子,将你误解成了一个爱摆架子的上官,但却无半分不考虑民心的心思。”

这句话说得水平很高,高到除非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臣断无可能说出的地步,其余十位地方官员不管是之前熟识的曲煌,还是其他生疏的同僚,现在望向吴承熙时都带上了几分由心而生的敬意,而那之前还咄咄逼人的刘允善也缓过气来,此刻一番思索甚至还产生了一些不好意思的愧疚。

“好了,这件事我们却是考虑不周,但若是按照刘天使所言直接扔掉或者交付百姓品尝同样不可,毕竟你代表了陛下的威严,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不能舍弃,此次就算是违矩一回,天使就安安心心饱腹了再说,这样才能有精力继续处理明日的陛下交代的要事。”

刘允善看着那些美味的佳肴,有些不忍,吴承熙此刻则有些欣慰,看来是个真正忧国忧民的良心官员,但过了一会刘允善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他想吃还是不想吃反正都必须吃了。

夜深了,数位官员联袂走出城主府邸,准备往自家新建的简易草棚而去,几人面颊通红,但是语态却是清醒的模样,看来都是纵横官场的老手,他们应该是同一阵营的互相交好者,言行亲密不似作伪。

“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还甚好美色的吴将军,今日能说出那番调和的话语,这和稀泥的水平连你我这些早已坏了气味的文官都拍马不及呀。”

“就是就是,之前吴将军一直都保持一副高深莫测的威严状态,生人勿近四个字都写到了脸上,我还以为他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呢,谁知道人家的威严根本不是装出来的,看来是肚子里真有几斤墨水呀。”

“怪不得能成为陛下最亲近的戍边武将。”

这是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嗓音打破一番赞叹,一位贼眉鼠眼的矮小官员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又如何,他还能比得过我们头顶上的天王老子白膜军神不成,怎么说也是咱们敌对势力的,你们不会被对方顺手帮助解一次围,就想改换阵营吧。”

气氛顿时一滞,其余人看向说话者的目光顿时有些畏惧和讨好,但是唯有一人面露阴森,似乎很想直接上去宰了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

“段都监,您说哪里的话,咱这不也是说一说当个提醒,以免之后着了吴承熙的道,您可千万不要误会,谁不知道您是白家的忠仆,还望您帮忙给我们往上边引荐引荐呢!”

忠仆一字在有骨气的人耳中简直就是侮辱一般的侵略性话语,然而到了姓段的这家伙这边竟然成了一个敬称,眼看他笑得合不拢嘴,趾高气扬的,其他人恭维附和的话语也就更频繁更腻歪了。

而城主府设置了结界的密室之内,曲煌和吴承熙正在交谈着,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对自己思索得来的结果很不满意。

“你今天为什么故意表现得如此显眼,虽然只是平常小事,但还是会导致对方产生一定的戒心,同时还会破坏你精心保持的人设。”

“曲煌啊,你我共事多年,又在十年前一明一暗共同调赴龙窑边境,此地的风起云涌我们都能准确感知得到,白陌这个大头先不去说,魔宗陆沉又是一个大隐患,如今我隐隐觉得魔宗的崛起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其背后估计又是一个新晋想要夺食的豺狼虎豹。”

曲煌接着道:“这里可是相邻大奉的边境重地,陛下一开始就雷霆手段,将这里彻底清除一番又派遣我们来镇守威慑,谁知到得如今还有这么多蛀虫盘踞,涌动的暗流来来往往,都没个头啊。”

“我们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之前背地里的手段放到现今的动荡时局毫无作用,我们也要彻底发威一次,让失了戒心的蛀虫们看看龙窑州还是有治得住他们的势力的。”

“先解决魔宗的事情吧,白陌也要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拖住他用兵的心思没有,这次的燕赵之局对于白陌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借口,他不可能放弃重掌大权的机会的。”

“不说这件我们左右不了的事,我隐隐觉得魔宗的背后之人与朝堂皇子之争有关。”

“皇子之争?!若真是如此,麻烦可就大了,如今我大楚内忧外患不断,处于风雨飘摇时分,可千万莫要再出什么大事了。”

深夜有人欢庆有人忧愁,有人正大光明准备好好发威,有人低敛眉目努力想要消除痕迹,而在廷尉府被毁掉的官衙,身着黑衣的都廷尉张方平正于无人处独酌,黑暗中飘飘荡荡的破布惹的人心烦,张方平似乎也忍受不了了,小声喝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会,我这不正想着解决办法呢!”

若是有人看见张方平与破布对话的这一幕,也会因为今夜格外幽暗的月夜而心生惊骇吧。

但是预料中的寂静没有持续下去,因为竟然有人回话,声音正是从那块破布上发出的,目光在破布上放大,仔细看去你会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惹人烦的破布,而是一个同样长着五官的幽灵。

“若是想不出好的办法,你知道下场的。”

本就忧愁的张方平此刻更加失落,没有正常遭受威胁而激发的反抗欲望,只是大口灌了一口酒,似乎想要麻木掉感知和思想,彻底忘记自己所做的一切。

而伤势已愈的赵楷此刻却不再城中,包括他在内所有先锋营精锐全部出动,带领着四周调来的甲士,被分派到城外四处,去镇压趁势而起的响马盗匪。

赵楷与彭九独领一队小规模的骑兵,秦渐尘则被分派到了其余地方作战,面前矗立着黑压压的一片头颅高昂,得意洋洋的响马队伍,他们同样骑着高头大马,虽然武器形态各异,但明显都是精通把式的江湖汉子。

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的赵楷此刻还在回想着自己白天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紧挨凌平城西的数个村落竟然惨遭屠戮,一伙似乎底气很足的大响马团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冲天的血腥灾祸连续了数日之前的凌平大劫,满目的疮痍都有点让赵楷喘不过气来。

来到了大楚赵楷才真正了解盗匪响马是个什么样的职业,之前他在大奉的游历,在黑角寨的经历导致他未对这个职业产生厌恶,然而出了影杀殿地下的一年多时间,让他真正体会到了无恶不作是什么个样子。

双方从一碰面开始,气氛便剑拔弩张起来,不同于那些蠢笨的劣质盗匪还会在战前叫阵,满是废话地解释一二,这些人一开始就露出吃人的目光,那是瞄准猎物的眼神,他们骨子里似乎还透着股疯狂的味道,双方就这样没有进行任何交流,沉默着,等待着。

赵楷手中拿着修罗场奖赏得来的青铜剑,遥指前方,左手高举猛地一握,那些从边军抽调过来的精锐骑兵就跟随着前方的赵楷和彭九两骑率先发起了冲锋,而那些该死的响马同样不甘示弱,仅仅呆了一瞬同样地就发起了冲锋,阵势虽然不如赵楷一方整齐有序,但士气和那骨子里的疯狂则更胜一筹。

两方百余人铸就的两条马革洪流一瞬间淹没了整片荒地,沉重的马蹄声,大马的嘶鸣声,人们的厮杀声不绝于耳,血腥气促进了战局的进展,乃至最后双方彻底融进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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