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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风声劲水泻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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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嚓!

石拳落在裴义头上寸许的地方,戛然停住!

裴义绝望地睁开眼睛一瞄,在自己头顶,一张风璧已经完全铺开,正呼啸旋转着抵住势大力沉的石拳,拳上被烈风不断摩擦刮下的石渣,正呈螺旋状飞散得到处都是。

“这是……御风咒!是玉筝!?”

裴义欣喜若狂地望向台下,却惊讶地看见玉筝这会儿正双手捂眼,害怕得躲进了剑靖仇的怀中!

裴义又慌忙将目光搜寻向别处,师父和师娘都不动声色地坐在座位上,而大师伯和三师叔也同样安然未动。

“难道是……不可能!!!”

裴义极不情愿地将目光瞧向天目宗众弟子,赫然见到人群中立着一人正双手结印,口里默默念着御风咒!

“辰临风!!!”

“嘿嘿,惊喜吧?大师哥,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辰临风向着大师兄歪嘴一笑,眼中神光骤然一凛,手上结印快速变化,手指朝着步少堂一引,“疾风羽刃,破!”

喝声落下,悬在裴义头顶呼啸狂吟的风卷陡然加快了旋转,化为一个巨大的风盘,无数羽毛似的风箭从盘中射向步少堂。后者虽然发狂,但也是知道此物的厉害,本能地收回石拳去抵挡风箭,臂上石铠竟被削成片片渣块分崩剥落。

实在抵受不住风箭的凌厉,步少堂竟被逼得退开到数丈之外。

一站定身形,步少堂又故技重施,立马在眼前召出一堵石墙,将追来的风箭尽数挡落。

“嘿嘿,位置刚刚好。你上当啦!”

辰临风眼中灵光一闪,口中念出了最后的咒文:“……地涌万泉,十方绞索。锁!”

“啊,是我的水牢!”

玉筝指着步少堂的脚下,兴奋地扯了扯剑靖仇的衣裳。

轰隆一声,巨大的水柱破土而出,步少堂脚下的地板被水柱冲得支离破碎。紧接着,擂台上四处皆响起了爆破声,无数道水柱从地底接踵钻出,围着步少堂锁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水压笼子。步少堂被水牢中的水压压得头晕眼花,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住。

抡起拳头砸了几下,石拳击在水中就像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半分力道。步少堂只得又念起御土咒,想要唤出石柱来撞破水牢。但反复念了几遍,脚下丝毫不见动静。低头一看,原来脚下早化成了一汪水潭,隔着水流,下面的泥土根本感应不到御咒的召唤。

步少堂想要走出水牢,但水已漫及胸间,光是原地站稳就已相当困难。加之自己丝毫不通水性,想要游动半寸也是万万不能,更别说用发不上力的拳头去砸破被御咒所浇筑的水璧。

身陷罗网,心中不免微微一惊,步少堂只得提高声音,想要召唤水牢外面的的土元素来解救自己。

被困在水牢中的步少堂火急火燎地快速念道:“大地神力,化我矛盾,予取予夺……唔,咕咕,咕,啊!咕咕咕……”口中呛水断了御咒,水牢外的地上刚刚升起数根石柱,马上又全部原地崩坍。

原来辰临风略施小计,就在对方念咒的间隙,顷刻间将水牢中的水完全灌满,四下里涌入的激流不断注入进步少堂的口鼻,想要念咒自然是开不了口。

“哟,小堂这小子,总算是遇到克星啦。”

游有方伸出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叹息一声,但脸上竟然挂着的是一丝喜悦,倒像是十分期望徒弟能多受一点挫折。

本欲出手救护裴义的鹰化欲,这会儿在擂台旁看辰临风和步少堂斗智斗勇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满意地点起了头,口中振振有词:“扬长击短,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千城,临风这孩子跟着他师伯这才学了几天,进步怎么如此神速?”看到弟子学有所成,剑卓君又惊又喜。

与感情丰富的剑卓君不同,玉千城并未像妻子一样欣喜宽慰,反而很是彷徨地凝了凝眉,又侧过头去继续关注着擂台上的走势。

再看擂台之上,已经全无抵抗能力的裴义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亲眼看着狂暴无匹的步少堂被辰临风轻易囚在水牢之中,折磨得完全还不了手。

裴义阴沉的面具下所藏着的那半张脸,此刻更是阴沉无比,凄厉的眼神中夹杂着不甘和恨意。

“呜咕咕……咕咕……呃,咕咕……”

困在水牢中的步少堂四脚已经完全离地,无助地胡乱刨着,身上和手上的石铠因失去御咒的强化,慢慢溺成了小泥块,不多时就全部化为泥水消失于无形。

“呜……”

几声呜咽过后,步少堂翻着白眼停止了扑腾,像头死猪一样浮在水牢里,显然是呛水过多,晕死了过去。

站在下面的辰临风本就怕事情闹大,一见台上的步少堂没了意识,也赶紧撤了手印。

哗啦一声,高大的水牢轰然崩塌,不受约束的地下水像溃堤而出的洪水,向着四下里冲泻而去。坐在前排离擂台较近的人都赶紧抬起双脚,免得被流水打湿。

流水一泻而尽,衣衫凌乱的步少堂活像一只被灌满水的小乳猪,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口中闷哼一声便“哇啦哇啦”地不住往外吐水,高高鼓起的小肚子都快要被水给撑破了。

事发突然,刚刚还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人,这会儿却双双瘫倒在地上,究竟该如何定论,台下众人都唏嘘不已。

鹰化欲征询地看向玉千城,等着宗主拿主意,没有急着上台去加以救治。

“千城?”剑卓君在耳边轻唤一声。

玉千城抚下剑卓君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站起身来,一个飘身就立落在了台上。

“师父……我……”

裴义口中用力呜咽着,终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玉千城低头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徒弟,又看了看还在哇哇吐水的步少堂,两手分别向着二人凌空点了数指,裴义止住了流血,而步少堂则停止了哀叫。此技正是玉千城的独门秘技——止息神指。

待身旁躺着的两人彻底安定下来,玉千城才高声宣布:“此轮比试,搏海派,步少堂胜!”说完两手甩袖一分,裴义和步少堂都被推到了台下。裴义正好倒在鹰化欲脚边,步少堂则正好倒在游有方身前。这不显山不露水的轻拂一招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并不简单。单凭御气就能将躺在不同地方的两人不损一毫地分送至不同的方位,这力道和对距离的把控,稍有不甚就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玉宗主御气之技已臻化境,俺老游代小徒谢过宗主相送之恩。”

游有方向着玉千城抱拳一礼,立马转头朝着门下弟子呼喝道:“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取绝水粉来!”

“是!”

身旁有弟子赶紧麻溜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深蓝色的彩瓷抛光小药瓶,递到了掌门的手上。

游有方一把抓过药瓶,‘啵’的一声拔起瓶塞,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到步少堂的嘴边。

轻轻掰开步少堂的嘴,“哎呦,我说小堂啊,你好歹也是我们搏海派的弟子,咋就叫几股水给弄成这个熊样啦!你说你一个旱鸭子,非要投我门下,这下倒好,今儿这事大家伙可一个没落下,都瞧见啦!以后老子这搏海派还有屁个脸去搏海呀!”

“嘻嘻……”

经游有方这么自说自唱一通,剑卓君和郦阑珊等几名女子都禁不住噗呲一声偷笑出声。

游有方可没工夫去留意旁人的感受,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妈的,老子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发火,随便搞两下子就下来。你倒好,一言不合就破印。你看嘛,帅是帅得流畅,丢脸也他妈丢得干脆……妈的,你个小王八蛋总当老子在放屁,哪天你把老子糗大了,老子真要一脚把你踢到玉璋海里喂鱼去!”

游有方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这当口竟然像个婆婆妈妈的中年怨妇,口里唠叨个没完,惹得周围的人哄笑不止。

“外公,那姓游的掌门好凶哦,徒弟都那样了,他怎么还狠心骂得下去。”

玉筝觉得游有方骂得有些不近人情,心中甚是不平。

“呵呵,丫头,你再仔细瞧瞧倒在他怀里的那个孩子,不是早已经昏厥过去了吗?他骂了这么多,那孩子怕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剑靖仇握着玉筝的手,将耳朵俯到她嘴边,边听边说道。

“听不见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可恶!徒弟没有打过就该被师父这样责骂吗!”

玉筝越说越来气,说到后面都恨得跺起了脚。

“呵呵,真是个善良的丫头。”剑靖仇爱怜地摸了摸玉筝的脑袋,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这世上可不是所有的爱都面带微笑。有时候骂你骂得最狠的人,才是爱你爱得最深沉的人。”

“你说他爱他的徒弟?咦——我才不信呢!”

玉筝皱起眉头,嫌弃地一个劲儿摇头。

剑靖仇慈爱地刮了下小外孙女的鼻子,笑而不语。

在众人的嬉笑和观望下,游有方一边不停地骂着,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将瓶中的蓝色药粉慢慢地悉数倒进步少堂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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