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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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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定在五月6号, 劳动节过后, 大吉大利日。

地点在东城区南边的一个小庄子,古典园林,外面大堂,里面回廊缦回, 连着一个个小厢房。俞北平定的是东南边最大的一个八角亭,正对四面湖水,从窗口望出去, 还有渔船在摘莲藕。

陈珞问季峰:“莲花不是六月开吗?”

季峰想了老半晌, 敷衍道:“也许是打菱角呢。”

“这季节这地方有菱角?”

“……”你问我我问谁?

厅里摆了十桌,正正好,这场面算不上大,基本不是很亲近的都没有请。主人新郎一轮轮酒敬下去,相熟的小伙伴都凑在一桌表同情。

“看得我都不想结婚了。”陈珞拆了包菠萝片, “嘎嘣嘎嘣”吃起来。

“你想嫁也不一定有人要啊?”邱占梅阴阳怪气地嗑瓜子。

因为年轻人不多, 俞北平和汤子期这边请的只凑了两桌,都聚在了一起。邱占梅就坐她对面,高中时,她们仨关系还可以,上了大学才破裂。

陈珞向来不是个吃亏的, 闻言冷笑:“我再没人要也比你强啊,怀了孩子都能被人给甩了。”

邱占梅大学里堕过胎,这事儿当时就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汤子期、邱占梅和陈珞本科读的都是首都医科大学,不过不过同一系, 后来汤子期选择考研,又去了外地,陈珞直接毕业,邱占梅却因为意外怀孕休学了一年,后来也没继续读了。

汤子期和陈珞的打小的交情,关系自然不必多说。邱占梅和她们是大一时在一次社团活动中认识的,还挺谈得来,一开始关系非常不错。不过好景不长,她就和陈珞起了冲突,后来还越演越烈,简直势同水火。

关系总有个亲疏远近,汤子期毫不犹豫站在了陈珞那边。

邱占梅和她们,就此彻底决裂。

到了现在,见面不刺上两句都不大可能。

“陈珞,你别过分。”邱占梅冷笑,“你的那些丑事儿也一箩筐,小心我给你抖出来。”

陈珞神色微变,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揶揄地看着她。

“好了,有完没完了?这是生日宴,不是撕逼大会。”梁靳棠把酒杯“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两个女人才消停。

季峰悄悄在他耳边说:“还是你厉害,瞧,她俩都怕你。”

“滚!”

邱占梅和陈珞以前都追过梁靳棠,不过都没成功。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在座的都知道,也过去很多年了,无伤大雅。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听他这么说,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

中午这顿吃到了12点,年轻人闲不住。汤子期招呼完人就跟俞北平说:“这儿交给你,我带他们去兜兜风。”

“行不行?”

“你当我三岁半啊?”汤子期瞪他。

俞北平无奈,只好叮嘱她:“小心点儿。”

汤子期知道他又要拍她头了,眼疾手快地逃开,到了前面不忘回头递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提起裙摆昂首抬步地走了。

俞北平有些讪。

好巧不巧,这一幕还被肖扬他们几个看见了,都端着酒杯过来打趣他。

……

离晚上开宴还有几个小时,汤子期踯躅着带大家去哪儿玩好。

陈珞摆摆手说:“玩?晚上还有力气爬回来吃饭吗?累死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韦昔说:“我跟你们这帮中老年老弱病残可不一样,好日子呢,当然要玩得尽兴。你们回去吧,我带人出去兜兜风。”说完就带人走了。

鱼贯出去的还有一群人。

最后只剩下汤子期、季峰、陈珞、杭薇、邱占梅、梁靳棠六个人。

季峰想了想,提议说:“我在前面那个小区有套房子,不介意的话,一块儿过去休息一下吧。”

没有人有意见。

一伙人拼了两辆车,几分钟就到了季峰房子在的那个小区。

靠山,东边还有个人工湖。季峰的房子就在人工湖的南端,车绕湖一周就开进了铁栅大门。屋子很大,带花园的独栋洋房别墅,三层带一个阁楼和地下室。

他招呼大家到客厅坐。因为这屋子空着,只有钟点工来定点清理,佣人都没备一个,他只好自己过去倒水。

“快点儿,渴了。”陈珞在沙发里换台,说着风凉话。

季峰端着托盘没好气地过来,一个一个给他们上茶。好好一个大老板,被使唤得像个侍应生。

杭薇、邱占梅两人只和梁靳棠稍微熟悉点,跟其余人都不熟,两人挨在一起说悄悄话,不时摸一块桌上的果点。

季峰想起来,趴到茶几上找起来。茶几太矮了,他人高马大,只能半趴着,伸着手使劲往里面够。

陈珞踢了踢他的屁股:“加油,宝贝儿。”

季峰苦于没法马上起身,再好的脾气在这厮面前都够呛:“陈珞你给我规矩点儿。”

“不爽啊?起来打我啊。”陈珞笑得温文尔雅,一派气定神闲。

两说笑了很久,汤子期有些困,问季峰:“楼上哪几间是客房?”

季峰终于拿到了那几包菠萝片,起来问她:“困了?”

汤子期点点头。

“二楼靠右手边的第二、三、四间都是客房,被套和枕头都是崭新的,你随便挑一间吧,三楼那四间房也都是空的。”

汤子期道了谢,打着哈欠上了楼。

……

下午5点15分。

夕阳将落未落,大半边天都是明艳的火烧色。五月初,天气还很冷。闫峰接到电话赶到小区,刚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打了个激灵。

一个年轻警察从人工湖那边绕过来:“老大,你总算来了。”

闫峰打了个喷嚏,跟着他一起往那栋别墅走:“情况怎么样?”

“法医还没到,检验科的同事还在提取物证。”

闫峰点点头,心里笼上了一层阴霾。多久没出现过死人了?

这还是在这种严密的高档小区。

进了屋子,他一眼就看到了和缩在俞北平怀里的汤子期,怔了怔,又看向依次站在玄关处的几个年轻人,眉头皱得更深。

他这人平时很和蔼,甚至从来不跟人红眼,可一到了工作上,就不自觉会板起一张脸,叫人看了心生敬畏。

身边民警连忙帮他解答:“这位是主角,今天生日——”他指了指汤子期,又指了指其他人,“其余这四位都是她的朋友,中午吃过生日宴后,结伴来这里休息。死者是主人的朋友之一,叫邱占梅,案发时,包括主人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在场。”

说完他不忘提醒:“主人的丈夫是刚刚赶到的,他不在这五人之中。”

闫峰了然地点点头,表示他理解了,回头继续勘察工作。

这种场合,他也不可能和汤子期打什么招呼。

邱占梅的尸体是4点半左右被杭薇发现的。据说,在场几人原本在客厅里玩闹、吃东西,还喝了点酒,大概下午2点左右的时候,邱占梅说她不舒服,一个人离开了客厅,去了楼上的客房休息。

然后,到了约莫4点半,大家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决定返回酒庄。

就由杭薇上楼喊人,于是就发现了已经死去的邱占梅。

当时,汤子期也在楼上客房休息,听到走廊上的声音就走了出来。

“整个经过就是这样。初步断定,邱占梅就是在下午2点到4点30分之间遇害的。她住的客房在二楼南面第二间。”一个民警拿着笔录向她汇报。

闫峰想了想,说:“死因是什么?”

民警道:“初步判定是药物致死,具体原因,还得得法医作进一步检查。老陈退休了,市里给配了个新法医,还在路上,刚刚打电话过去,说马上就赶过来。”

说起这事,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没到上岗时间呢,就让人家提前过来了。”

闫峰也觉得过意不去,配合笑笑:“都是为了工作嘛。”

过了大约十分钟,新法医带着助手到了。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是位非常年轻的女法医,看着还没到三十,模样挺娟秀。她提着工具箱进来,和闫峰握了握手:“我是花骊,以后,还请闫队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是我们要仰仗你们技术人员才是。”

寒暄了两句,花骊就招呼助手小陈去了二楼客房检验尸体,一块儿上去的还有检验科的痕检员和物证提取员。

花骊的办事效率很高,只一会儿就起了身,摘了口罩。

“怎么样?”闫峰问她。

花骊说:“是中毒而死,至于中的什么毒,还得把尸体带回去解剖,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她说完就招呼自己的助手离开了。

除了照相员留下来协助整理现场,检验科的其余人也相继离去。

化验结果怎么说也得几天,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在这屋里的五个人之一。闫峰不想错过这个时机,把季峰几人包括汤子期在内都叫到了一楼大厅,又吩咐手底下民警在屋里进行地毯式搜索,务必找出藏毒物。

“现在说说,案发时,你们都在哪儿?”闫峰道。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才依次开口:

季峰:“我在客厅里,和大家一起玩。”

闫峰:“下午2点到4点30分这段时间,有没有离开过?”

季峰回忆了一下,交代道:“去过两次厨房,一次是给大家切水果,一次是给大家拿热水瓶泡水。”

闫峰:“没有别的了?”

季峰皱眉想了想,说:“没有了。”

第二个嫌疑人汤子期。

她交代:“大约1点左右的时候,我有点困,就去了三楼休息。”

闫峰:“哪一间房间?”

汤子期:“靠南面第三间。”

闫峰:“确定是三楼?”

汤子期:“是的。”

闫峰:“在下午2点到4点半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离开过房间?期间,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异动?”说的时候,他盯住汤子期的眼睛。

汤子期皱眉想了会儿,有一会儿才确定地摇头:“没有。”

闫峰:“是没有离开过房间,还是没有听到声音?”

汤子期:“都没有。”

闫峰收回目光,抬抬手,示意身边民警做好笔录。

他转向第三个嫌疑人陈珞:“你呢,在案发时间,人在哪里?”

陈珞回答:“在客厅和大家一起吃喝。”

闫峰:“期间有没有离开过?”

陈珞犹豫了片刻,回答道:“去了两趟厕所。”

闫峰:“没有别的了?”

陈珞摇头:“没有了。”

问到杭薇,她明显有点紧张。

因为是最先发现死者的人,闫峰对她看着要比其他人重视:“案发时,你在什么地方?期间有没有离开大家的视野?”

杭薇:“我在客厅和大家吃喝,没有离开过。哦不,我去了一趟厕所。”

闫峰:“其余时间呢,一直都在客厅?”

杭薇:“是的警官,我没有离开过。”

闫峰:“发现死者的时候,你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或者,我换句话说——”他接过笔录,眸子平静地盯着已经有些泛黄的老旧笔录本,神色异常庄严,这时忽然抬头瞥了她一眼,“你见到死者时,她的周围,或者她本人,有没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这话可把杭薇吓得够呛,反应很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警官,我没有杀人!”

闫峰:“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杭薇板着脸说:“没有!”说完,她又不情不愿加了句,“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双目圆睁,已经没有生机了,我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最后一个嫌疑人是梁靳棠。

没有等闫峰主动询问,他已经开口:“案发时,我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在客厅里吃东西。我喝了一点酒,有点不舒服,就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下,直到杭薇在二楼尖叫起来。”

闫峰眯着眼睛望定他:“一直都没有离开?”

梁靳棠想了想,道:“去过一次厕所,还去过一次地下室。”

闫峰:“你去地下室干什么?”

梁靳棠失笑:“伯父,酒窖在地下室,我去拿酒。”

闫峰面无表情:“请叫我闫警官。”

梁靳棠很配合:“好的,闫警官。”

五个嫌疑人,口供暂且如上。

闫峰粗略扫了一眼,就有几个民警过来汇报了。其中一人冒着汗喘着气说:“老大,什么都没发现。”

闫峰神色凝重:“找仔细了?”

“就差搜个底朝天了。”

闫峰深吸一口气,看向五人:“不好意思,只能请几位回到警局协助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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